达摩与梁武帝论禅这段话,以我对禅学的肤浅理解,认为主要有以下五层意思:一是梁武帝问达摩,我自从当了皇帝后,写佛经,造佛寺,培养发展僧人,不可胜计,同时还多做善事,广结善缘,净身持戒,敢问有何功德?按照世俗看法,应该是有大功德的。普通信众那怕在佛寺功德箱内投下一文钱,都说有功德,何况梁武帝投入那么多钱财?!出乎常人意料的是达摩竟说:“这些并没有甚么功德”。二是梁武帝大惑不解,于是质疑问道:“何以没有功德?”这就关系到对“功德”这个概念的理解了,达摩说:“这些只是世间的福德,因为福德与功德不同,外修诸事的有漏善只是福德,倘若不能自己内证得自性即是无功德。”因此,布施、念佛、造寺等,虽然都是做善事,都能得到因果福报,但单有福报而无功德。终不可能出离生死苦海,正如禅宗六祖惠能《坛经.忏悔品》中说的:“迷人修福不修道,只言修福便是道;布施供养福无边,心中三恶元来造。拟将修福欲灭罪,后世得福罪还在。”又怎能成佛呢?三是梁武帝接著追问:“甚么才算真功德?才能修行成佛?”达摩说:“真正的功德是“净慧智圆、体自空寂”就是说能自见真如自性就是功,能视一切众生平等就是德,念念之间没滞碍,常见真如本性、本自具有的真实妙用,这就叫功德。功德原本在法身中,不在修福的事上求。一句话:心即是佛、佛在心中。功德是要靠内心修炼、明心见性、方成正果。心若背觉合尘即是众生,心若背尘合觉即是佛,从而达到精神永驻万劫不变的最高境界。四是梁武帝又问:“得道高僧至高无上的真理圣谛,第一义谛的境界是甚么”?达摩说:“境本非境,界亦无界,世界本是空廓无相,也无圣道存在的境界。”五是梁武帝听了茫然不知所云,于是咄咄逼人直问达摩道:“既然无圣,那么现在与朕说话的人是谁?!”他那知在达摩眼里“本来无一物”那里有甚么皇帝?!虽然如此达摩还是菩萨心肠,因势利导,指点迷津的说道:“不识”多么充满禅机智慧的回答呀!意思是说:我本非我,你亦非你,世界本来便是空寂、圆融、清静、妙密的无相。《金刚般若经》说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离一切相,即名诸佛。”梁武帝如能感悟到这个层次就功德圆满了,可惜梁武帝执著有为,心存邪见,不识真正法性。达摩此时自知无法度化这位皇帝,于是告别回驿馆。 达摩在金陵逗留了几天,在“萧寺”墙壁参观了著名书法家萧子云所书的飞白书法“萧”字,他在壁前观摩了半天,深为中国书法的神奇震撼。随后悄然走出城去,来到长江边,只见秋风阵阵,岸边的苇子在风中起伏不定,他随手摘下一根芦苇抛向江中,飞身向江面一纵,双脚恰好落在那根苇杆上,只见那苇杆好似一只小船,乘风破浪的向江北驶去。 达摩脚踏苇杆,眼望江水,不禁想起二十七祖般若多罗临别给他的示偈:“路行跨水复逢羊,独自栖栖暗渡江,日下可怜双象马,二株嫩桂久昌昌。”去年在羊城登岸,今日暗渡长江,果如师父所言了。 梁武帝经过几天静思后,稍有所悟,于是派人来请达摩。来人来到驿馆,不见达摩,说是往江边去了。追到江边,只见达摩双脚踏苇、神定气闲、长袖随风、飘然已到江中,知道来迟一步,追悔莫及,从此留下了“达摩一苇渡江”千古神话。 |